在宋人易醉的堤岸

竹笛早已将空气濡湿

融合春雨的心事

泡成了一壶酽酽的难眠

如果回忆是一叠叠起伏的山岚

我也必须延伸出翅膀才能抵达那个江南

而你莫非就是那春天的羽翼

扇动涩苦的灵性

藏尽春色的万千内涵

———《春雨茶》

我是在一个BBS上见到这首诗的。那个作者叫更香的ID,让我知道了北京更香茶叶有限公司在浙江武义有一个茶叶生产基地。我很想到江南走一走,看一看。起伏向远的大山的性情,对我来说是一种诱惑。但是,我不是单纯地为了印证那种“此山即我,我即此山”的感觉。我要找的是藏尽万千内涵的“春天的羽翼”。

幽兰出谷

天高路远,我真的来了。

初春二月的江南以柔媚的姿态出现在车窗外。梨花站满了整个山冈,南风里有紫云英和阳光的味道。我的目光轻盈地掠过奇峰、异石、竹海、古民居,村口的大白鹅惊厥着回望。我眼前的江南,是明朗与鲜活的,没有陈逸飞《故乡的回忆》画中那种青灰色基调。

从武义县城出发到更香茶叶公司茶园,有三十多公里。这一带是“十里画廊”省级重点风景区:龙潭、寿仙谷、刘秀垄……清水湾温泉,还有郭洞、俞源古村落。在群山环抱的一个山坳里,当地人指着那个最高的山头说,更香茶叶公司茶园就在八县尖的山冈上。

山下有个土地庙。清朝乾隆年间,山里来了一对鹤发童颜的老人,老公公点地上的三石化为庙宇,老婆婆拈一叶子化为茶树。庙前,那棵传说中的古茶树枝繁叶茂。庙里的香火经年不断,即使是“破四旧”的年代,仍有人来此供奉香火。可见,山民们对土地、茶叶心怀敬畏和感激。守庙老人提着一把泥壶出来,我喝到了一杯清冽香醇的农家茶。山道弯弯,一侧是悬崖峭壁,另一侧便是万丈深渊。古树的枝叶铺天盖地挤拥着向着山外,树底下是厚重的青苔和清清的山涧水。

途中,同行的山民教我认识了不少陌生的珍贵树种。走了两个多小时,还不见茶园,我已经挥汗如雨。站在山道上远眺,不见了农田、村庄,只见连绵起伏的一个个小山头。后来,我们从一条崎岖小路直奔山冈。山路边的茅草有一人多高,草丛里有杂乱的兽类脚印。据说这里常有金钱豹、野猪、山羊、野麂等出没。

日将落未落之时,千亩茶园的一角终于显现了。这是一个看似普通却不普通的茶园。茶园由针叶林与阔叶林分割成一块块,隔离带上大多种着直径20至30厘米的棕榈树,阴湿的山坡下自然生长着大片大片的箬叶。往山下看,一行行的茶树像青石板一样节节盛开;那些伏在山脚下的茶园,像有清晰螺纹的拇指一般偃伏在大地上。抬头往上看,只见到普通的山林植被与零星岸石。如果换一个角度往回看,隔了那片植被与岩石,往上去依然是连绵起伏的茶园。茶园之上是东来西去的流云,清隽无言。路边有树、有草、有青木藤,一树白梅却把大片的绿意给压住了———花瓣荧光四射。这美如风骨的花我似曾相识,不知是在张晓风剖枝挖地找寻的暗香里,还是王维的诗里、石涛的水墨里。那些缭绕在枝叶间的云雾,又把花开的消息遮遮掩掩。

山尖下有一片平缓的山地,称“牛头山”。这里有两幢供采茶人休憩的平屋,中间隔着一池水。偶尔有鱼儿跃出水面,如同树枝轻弹或薄石片划过水面,倏地一声,很快又陷入沉寂。一条碎石小路一直延伸到对面的仙鹤寺。寺内供着一位师父,壁画上的人物目光炯炯,栩栩如生。茶园管理员已年近六旬,老人说,明末清初,山下明觉寺的一位小和尚,趁着战乱逃到了山上。后来他在山顶上得道成仙。一日,仙人骑着仙鹤返回山里,仙鹤口噙茶籽,在山间四处撒下。从此,云雾缭绕的山里便长出一棵棵茶树。传说中的仙人和仙鹤没有形体,但却富有质感,根植于泥土的茶叶传奇在深山林间飘来飘去。后来,一位叫更香的村姑把深山茶叶带下了山。一日,她在山中见到这些茶树枝叶翠绿,便随手摘下一枝,放在背篓中遮盖玉米。太阳快下山了,更香翻山越岭回到家里。当晚,更香梦见仙人手里攥着一把茶叶籽。她刚想开口说话,仙人放下叶子便乘鹤而去。更香梦醒之后,但觉满室生香。原来,那清香来自背篓中的那枝树叶。更香摘下几片经日晒已萎干的叶子,用开水泡开了喝下去,顿时觉得口舌生津,精神倍爽。神与人,凭着一片翠绿叶子,就这样走到了一起。

深山问茶

山上有写着海拔的碑石,一千多米。站在八县尖上,可以看到浙中金华市管辖的义乌、东阳、永康等八大县城。我看不到那穿城而过的溪水的妩媚,可是循着那白锦缎似的曲线,可以想像那一流清浅。

太阳下山了,薄薄的水雾把山和树隔到更远的地方去。炊烟起了,与夜色弥散在一起。山民屋里有了微弱的灯光。一两个把灯罩擦亮的人,薄薄的影子拉长在土墙上。屋前有一棵老梨树,满树的梨花盛开了,没有妩媚,只有清香。

雾浓了,我在深山的怀里。没有星月,竟也有一种柔柔的光。我在这种柔和的光亮中寻找天地之间的隐秘,止不住思考山林中那些温和的呓语和神秘的符号。

老人取来了山尖积雪为我泡茶。那茶水清澈微绿,淡雅幽香。细细品味,茶水微甜,隐隐带有一种泥土味道。一杯茶见底时,我忍不住闻一下杯底的留香。那种香是一种很清冷的香。雨水和雪水,古人向来誉之为“天泉”。

这般懂得茶的女子,不知该有着怎样的孤傲和清幽!

扫雪煮茶,还能从白居易的“融雪煎香茗”,辛弃疾的“细写茶经煮香雪”,谢宗可的“夜扫寒英煮绿尘”等诗词中找出更多的痕迹。“扫来竹叶烹茶叶,劈碎松根煮菜根。”像此类茶联就没有文人的风雅了,它更接近于山民们的清贫生活。

老人屋里墙壁上挂着一只大葫芦,葫芦外面是用细篾编织而成的,没有上过油漆,可是已经用得油光发亮了。老人说,采茶人采茶时都带上满满一葫芦或者一竹筒子的茶水。一个终年守候在深山里的老人,他不仅熟悉山里的每一种动植物的生长,他甚至能听到每一片叶子抽芽、每一朵花开、每一个果实绽裂的声音。老人曾经和一位茶叶专家在深山茶园里呆了几天几夜。“春风化雨茶更香”,这里说的自然是春雨茶了。老人说,春雨茶也叫明前茶,是指在三月初至清明节前采摘的茶叶,因数量少,这段时间炮制的春雨茶价格也不菲,另外“谷雨茶”也是春茶的一种,即谷雨期间采摘加工的茶叶。

“为什么要用那么落后的手工采茶呢?”我有些纳闷。老人笑着说:“你这就不懂了,用镰刀或其他机械割下的茶叶,它的切口会变色。”老人从茶树上摘下一个1厘米左右的嫩芽子说:“像这样的茶叶,一个采茶好手每天只能摘二至三两。”茶叶生长是“承丰壤之滋润,受甘霖之霄降”。深山问茶,我对有机茶的概念有了更新的认识。它是属于有机食品的一种,要选择生态环境优越、无污染的茶园;不施用任何人工合成的化肥农药,采用相应的病虫害防治等技术,茶树完全是在自然状态下生长———茶园里的羊群,是为了以羊粪做肥料;隔离带上种植不同的树种,是为了保证土壤的质量。老人指着山下几十亩的建筑物说:“那里就是更香公司的生产基地。山上的茶叶运到那里加工、制作,然后销往上海、北京等全国各地。”

小轩挹香

下山后,我徜徉在县城的熟溪桥上……从孟浩然的夜泊直到李清照的“载不动许多愁”。这座有八百余年历史的古桥,就是香港《大公报》上所称的“汤恩伯家乡的木廊桥”。武义是中国有机茶之乡,这里有数十万亩茶园、数十家上规模的茶叶企业。熟溪河畔开了“更香茗茶”等十余家茶馆。隐隐听得有古筝弹唱……今夜,谁是那临江凭栏的清风,直抵“夜船吹笛雨潇潇,人语驿边桥”的意境?

我看着更香人用盖碗泡茶。据说这盖碗泡茶没有太多讲究,比紫砂壶泡茶简单方便,时间短,又宜于保温。店员往盖碗中放入一撮松针似的茶叶,然后注入少许开水。在茶叶欲展未展时,再冲进滚烫的开水。手起手落间,碗中茶叶纷纷起舞涌向水面,一缕茶香扑鼻而来。涌向水面的嫩芽很快又根根直立,继而徐徐下沉,几起几落,重聚回碗底。店员盖上碗盖后离去。我轻轻地将碗盖掀开一条缝,一缕茶香夺缝而出。打开整个盖子,但见茶汤清亮,众多展开的茶叶竖立于碗底,嫩芽上有茸茸细毫。我慢慢地喝上一小口,入口略有一丝苦涩,继而满口清香,还带一丝甘甜。我对面的茶柜上,摆着“庚香雾绿”、“庚香翠尖”、“俞得雨生”、“水灵一号”系列名优茶。

在这里,我结识了回乡省亲的朱丽俐。很难想像纤细柔弱的她就是被评为北京市“十佳进京创业青年”的更香公司总经理。或者,我在心里更愿意把她当成那个传说中的更香或者是网上的那个ID。只是我眼前这个“更香”手捧一杯清茶,将武义有机茶打进了京城。

在近十年的生产、经营中,朱丽俐和茶叶朝夕相伴。她说,她很喜欢喝家乡的茶。有时,她会在自己的茶馆里,为自己沏上一壶好茶。“我喜欢围困在茶香之中,远离纷繁琐事。这时心中很多飞扬的东西会逐渐沉稳下来。它让我学会冷静的思考,从容的生活。与其说是我改变了家乡的茶,还不如说是家乡的茶改变了我。”家乡一直都在朱丽俐的心里,像一种信仰不可言说。

我们闲聊的话题一直离不开茶叶。怎样喝茶才能喝出最佳状态或者境界?我因此知道了鲁迅先生的《喝茶》:有一次,鲁迅买了几两好茶。他泡好了一壶,怕它冷得快,就用棉袄包起来,不料喝时茶的色泽与味道竟与他一向喝的粗茶差不多。后来,他用盖碗泡出来的茶就不一样了,色清而味甘,微香、微苦。但是,他当时正在写一本书,他一边写一边喝,那茶的好味道竟又不知不觉地滑过去了。朱丽俐说:“这‘茶’字,一草一木中间加一个人字,这是天人合一。喝茶是要与环境、人事、茶人个性等和谐相融的。”世人若能通过茶艺而使自己获得人生的某种启迪,进而修身,那便是茶道。儒家以茶励志,积极入世;佛家以茶平明心情;道家以茶寻求空灵虚静……各家的共同点在于和谐与清静。一如禅语所说“山花开似锦,涧水湛如蓝”,中国的茶文化是以这种和谐、乐观为主调的。

“尘滤一时净,清风两腋生”这是人生的境界。茶叶自然也有茶叶的境界,它懂得被水滋润的含义,生命价值再一次得到升华,以人生的安稳做底子来追求人生的飞扬。一曲弦乐、两杯香茗,三尺茶几……此时,茶人生命中的温婉和韧性,已尽在碧沉香泛的茶汤中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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